小丸這兩天食量沒有起色,一天還是只吃四餐,每餐的食物量也沒增加,雖然真的非常神奇不吐奶了,但我還是笑不出來啊。
黃書健醫師來查房時,我跟他抱怨小丸喝奶還是喝很少,想約診營養師,看看要怎麼辦,黃醫師笑了笑,往後一喊請了一位護理師來:「幫03的約營養師,這位媽媽說她不會養小孩!」
欸欸欸,黃醫師,小聲一點啦,全13樓都知道我不會養小孩了,不用再幫我宣傳了啊(抱頭鼠竄)
24小時跟小丸一起住在普通病房裡,可以很明顯觀察到小丸開刀後的退化。雖然病友媽媽之前就提醒過小丸開刀後各項發展都會退化一些,不過每個小孩狀況還是不一樣,但這只是暫時的,出院之後慢慢就會恢復回來。
1. 哭著醒來
小丸開刀前睡醒是不會哭的;她醒來會先吃吃手、吃吃腳、轉個圈圈,東張西望,看一下娃娃,想一下事情(也可能只是在發呆),如果還是沒人發現她醒來了,才會啊啊啊叫個幾聲,因為不會哭著醒來討抱抱,所以我才可以趕在這段時間擠奶做特調和熱副食品。
現在沒辦法,小丸一起來就是大哭,又怕哭到護理師來關切,只好手忙腳亂趕著換布布,餵奶,先求冷靜下來,等吃了第一輪,願意躺到床上自己小玩一下我才可以趕快擠奶,再熱副食品。本來想說那我就提前準備,可是她在醫院睡得不是很好,很容易提早醒來,一醒又暴哭,我根本無法偷偷跑去茶水間熱副食品,真是哎唷喂呀。
2. 不吃腳、不翻身
可能是因為傷口還痛(吧?),小丸只很偶爾抓一下褲腳就放下來,不像開刀前狂吃腳。之前也很愛轉圈圈和翻身,現在頂多轉個1/4圈就沒了,翻身則一次也還沒翻過。
希望這些在回家之後都可以趕快進化回來。
總之這幾天作息很混亂,無法維持住「吃---玩---睡」的秩序,常常吃一下就睡到昏迷,睡一下醒來又吃,吃完玩很久又不肯睡,中間夾雜要吃的哭鬧、不吃的哭鬧、要睡的哭鬧,不想睡的哭鬧,從小聲唉唉叫、中等音量哭叫,尖聲哭到發抖、天崩地裂嚎叫,大概可以蒐集造冊寫一篇嬰兒哭聲分析論文的程度(應該沒有醫生要寫這種論文)。媽媽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抱小丸起來安撫,抱好抱滿,冷靜一點時就讓小丸躺在推車上在13樓走廊逛逛。
我只能撐住一天一定要吃足大四大餐「親餵+補充劑+米湯/配方奶」的原則,其他真的只好隨小丸高興(或不高興)(通常是不高興)。
小丸作息混亂真的很崩潰,因為她醒著我也不能離開。我常常連去茶水間裝水的時間都沒有啊。 真是幸好我訂了醫院的陪病餐,又豪奢地加點了泌乳餐,不然我哪有可能去樓下買飯來吃。為了杜絕小丸遭受(回家之後就不會)院內感染的機會,我鐵了心不讓小丸離開13樓,所以把她放在推車上推到樓下去買飯並不在我的選項之內。
小丸的利尿劑還是維持一天早晚0.3cc,不過黃醫師這天起就不再監測小丸的尿量了,大概很滿意現在的數值了吧。但反正我已經登記習慣了,每次換布布時都還是秤重,算尿尿指數,依然天天寫小丸的日常飲食作息服藥紀錄,以免小丸哪一天忽然怪怪我卻說不出哪裡怪,那不就慘了嗎?
我唯一放鬆的一點是我不再餐前餐後量小丸的體重了,只遵照黃醫師吩咐,量早上醒來第一次而已。至於我放棄餐餐都餐前餐後秤體重,是因為體重計在靠近護理站的走道邊上,小丸常常一躺上去就氣得大哭大叫又踢又扭,我既怕小丸掉下來,也實在不好意思吵到別人。
這幾天小丸體重變化幅度很大,大概是因為小丸在秤上都一直亂扭、量不準的關係吧。我還是要相信她漸漸有長肉才行。我有想過叫丸爸拿家裡的體重計來在病房幫小丸秤重,但丸爸一定會說病房沒穩固地方擺很危險,所以我就乖乖用護理站的。
換藥是隔兩天換,其實也沒有擦藥,就是護理師用生理食鹽水泡大棉棒,擦一下結痂的地方,換紗布重新貼而已。
星期四去拍了一張X光片,黃醫師說看起來很好。
雖然我很想知道到底是很好在哪裡,不過丸爸說就算黃醫師講了我也聽不懂,所以只要說謝謝就好了。
我不服:「欸,說不定黃醫師很想講給我聽啊,如果連我都能聽懂的話,表示黃醫師跟傻媽媽溝通的能力又更上一層樓了呀。」
丸爸嘆了一口氣:「我不覺得黃醫師需要證明這件事情。」
我氣得把一袋髒衣服塞在丸爸懷裡,趕他回家洗衣服。
這幾天黃醫師沒有安排其他檢查了。
小丸試圖翻身,但是腳被欄杆卡住了,急得大哭大叫,壞媽媽不但笑了出來,還先拍照才出手相救。希望小丸長大看到這一段不要生媽媽的氣;媽媽老了要是翻身失敗你再笑我吧。
另外,我決定把對村上春樹的愛,分一點出來給黃書健醫師(灑花)。
這天下午營養師來,詳細詢問了小丸的飲食狀況,聽完之後要求我一定每餐都還要塞150ml配方奶給小丸,又說我不應該給小丸吃那麼多副食品,吃副食品就沒空間喝奶,副食品熱量比奶低,這樣小丸體重會一直掉,因為他們算一算,小丸現在吃到的熱量只有他所需要的一半,不喝奶補充蛋白質不行。
我知道她需要多吃一點,但我的困難在於我不知道怎麼讓她吃下去啊!
我說小丸親餵之後不一定還願意喝150ml配方奶,畢竟這件事情我養她到這麼大從沒發生過。營養師堅持說就算她喝不完還是要餵,小丸能喝多少是多少。呃,那不就跟我現在一樣的處理方式?
我抱著營養師的指示,眼前還是一片黯淡。我從小丸滿月之後就知道一定要讓她多吃了,如果我知道怎麼讓她多喝奶多吃副食品,說不定小丸不但不用開刀,又能拯救各路因為先心寶寶吃不下而急到白頭的家長們,媽媽我還能領諾貝爾醫學獎呢。
我正打算一邊吃晚餐一邊傳訊息向丸爸發牢騷,黃醫師就來巡房了。
黃醫師很溫柔地摸摸小丸的頭,摸摸肚子,拉拉手測肌力,「很好很好」,我等黃醫師檢查過小丸,才問黃醫師小丸的飲食問題,雖然餵食不是黃醫師的守備範圍,但還是獲得相當簡潔有力的回答--
我:「營養師說吃太多副食品,喝不下配方奶,熱量會不夠,真的嗎?」
黃醫師:「哎呀,有吃就好了啦,有吃就有熱量了啦。」
我:「那我可以開始給他喝雞湯、吃肉嗎?」(我問完立刻想到小丸才五個月大,是要吃什麼肉喝什麼湯啦?)
黃醫師(居然一時也沒想起小丸才五個月,難道被我的傻病傳染了嗎):「都可以吃啦。不過雞湯沒什麼用啦,要吃固體才有熱量。可以吃雞蛋啊,蛋黃蛋白都可以啊。我之前有病人開刀後說要喝雞湯恢復元氣,我一看那雞湯三分之一都是油,結果喝完就拉肚子了,哈哈。」
我:「小丸現在體重一直不長會影響其他器官發育嗎?」
黃醫師:「哎呀,不會啦,等到一兩歲自己會吃東西之後,就回來了啦。」黃醫師沉默三秒後接著說:「你可以問其他有小兒科醫師啦,不然有養過小朋友的醫師都可以問。」
我:「你也有小朋友啊。」
黃醫師:「我沒有養啊,都是我太太養的。」
我:「因為你天天都在醫院裡嗎?我週末看你兩天都來加護病房耶,你都不用休息嗎?」
黃醫師:「我們科的,有在開刀的都會來啦,只有內科才會輪班,我們都不用輪班,因為天天都會來啊。以前林芳郁當主任的時候,他說你們自己去排班,我不用排,因為我天天都會來,結果我們就沒排班了,只有休假時才會跟其他人說一下。」
我後來是抱著小丸跟黃醫師說話的,黃醫師離開前摸摸小丸的臉,小丸沒認生沒哭哭呢,呼,真是幸好,說不定小丸認得自己的救命恩人呢。
總之辛苦沒休假的黃醫師,巡房時還被傻媽我逮住問一堆小問題,真是不好意思啊。
可能黃醫師摸摸頭有加持的功效,這天晚上小丸總算像開刀前一樣抱著自己的腳開開心心地啃了起來,跟開刀前一樣專吃左腳。希望這表示傷口不會痛了。
但小丸依然還是不太翻身。
ps 今天黃醫師也有發現小丸後腦杓禿禿的,好奇問了一下,總算換我給黃醫師「衛教」了(挺),「這叫姑路,就是她躺在床上一直轉頭把頭髮磨掉了,才會禿一塊,以後會長出來的,很多小孩都有喔。」
黃醫師沉吟了一下,可能在思考我是不是瞎掰的(冤枉啊大人!網路上都查的到的啊!)。我想黃醫師平常幫小寶寶開刀,只會看到胸口和心臟,不會看到後腦杓,所以才覺得很稀奇吧。